香椿树,被人提起和遗忘,同时发生在春天。余下的季节,它们好像是缺席的。
椿,大概是名字太应景应季了!对春天如此偏袒,才会被其他季节冷落吧。
食椿,更多的,是一种仪式。乍暖还寒,香椿已经萌芽。掐一把嫩头,沸水里滚一滚,斩碎,做什么菜,都能撒上一把。
或炒或拌,都足够鲜味夺人。外婆的吃法,至今记忆犹新:半碟老酱,一把香椿,随饭一起蒸熟。酱,最好是晒够夏天最狠毒的太阳;椿,最好是挂着春露刚刚采来。酱香佐着椿香,都是时间风味。
香椿难打理,产量微薄,也就无人用心打理。香椿树多半长得细溜溜的,树冠一丛嫩椿,竟然有些楚楚可怜。
掰下一丛,就会留下一道斑痕。斑痕处,不再萌芽吐叶,会成为一块永久伤疤。生长,只得另找地方。见过斑痕累累的香椿树,坑坑洼洼,简直吓人一跳。多少次被掐断希望,就有过多少次展露希望。
无论如何,总有一丛香椿,会躲过眼尖的人,长成一树绿荫。从夏天穿过,走进秋天的尾声,在冬天抖下一地落叶。初落的叶子,黄绿相间,状如鹅羽。几夜寒霜,已是一层焦黄。
此时,抬头望天,椿树依然还是风景。瘦枝上,挂着几串香铃子。这是香椿的果实,名如其物,一挂果子,真的像极了一串铃铛。细细一看,壳似花瓣果似蕊,又像是一簇簇花团盛放。
即便冬日,椿树也从不衰败,也学春来花开,也等冬去春回。